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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狗麻子
时间:2024-06-14  来源:安康日报 

岚皋 操世双

麻子,是我父母饲养的一条看家狗,因其毛色麻黑而得名,它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小花。

在某个秋天的傍晚,一岁多的麻子和它的家人们遭遇了一场惨烈的事件。一群野猪偷袭父母屋后种的玉米,麻子的妈妈大黄带着它们姊妹俩勇敢地驱赶猪群。第二天,父母发现只有麻子和小花回来了,小花肚子被撕破,肠子外露,两天后便不幸死了。几个月后,邻居在山顶树林里发现了被撕成两节的大黄的骨架,那场殊死搏斗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。

母亲一直说麻子很通人性,在那期间,它进食甚少,常常独自悲号,也会去埋小花的竹园边徘徊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麻子逐渐从悲伤中走出,但它对父母更加温顺和依赖。父亲坐在哪里,麻子就会躺在父亲脚边,还时常把头枕在父亲脚上,调皮时轻轻咬着父亲的裤腿嬉戏。母亲去地里打猪草,麻子会把她送到地头,再回家看门,当母亲背着猪草回家时,它又会跑很远去迎接,亲昵地摇头摆尾。

麻子的记性很好,我们回家看望父母时,车一停在老家对面山腰,麻子总会半路迎接,见面时,嘴里发出欢快的叫声,扭腰摆尾在我和孩子大腿上蹭来蹭去撒娇,非得我们摸摸它的头,叫它一声小麻,才会走在前面,带我们回家。

四年前,我在杨家院子的新房竣工,我接二老来这里住。由于这里是景区,不能养狗,搬家时父母不舍地把麻子送给了我大姐养。听父亲说,我姐用绳子拉它走时,它硬是不肯走,几乎是被拖走的。约莫父母入住我家半月左右时,姐姐突然打来电话,说就在父母搬走的第二天,麻子用嘴咬断了拴绳,自己跑了。我姐和姐夫找回父母老家时,麻子一直躺在老家大门坎外侧的青石板上。他们又把它逮住,强行拖回去。间隔了一天,麻子又故技重施,再次跑回父母老家。这次我姐赶到时,麻子看到我姐后,就立即夹着尾巴快速躲进屋后的树林里,无论怎么呼唤,它就是不出来。无奈之余,我姐只能隔三岔五地送一些剩饭上去。

听到这个消息,父亲啥也没说,长叹一声,慢吞吞地卷了一支旱叶子烟,狠狠吸了一口,很快吐出烟圈,驼着背走下一楼后院河边去了。
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我就喊父亲起床,我们一起回老家找麻子。车行驶在崎岖的泥巴山路上,父亲这次一点都没晕车,而且还颤颤巍巍地掏出旱烟袋,呛得我不停咳嗽,他开心地笑了。

我们将车停在老家对门的山腰上,走小路回家。走到房子旁边老水井前,正好遇上我大哥大姐,大姐走前面,背着一个背篓,背篓里放着一个木头盆,手上提着一把火钳,哥哥走后面,扛着一根杉树杆子,有小脸盆那么粗,足足有五六米长。交谈后,才知道姐姐哥哥又是给狗子送饭的,顺便把老家能用得上的物件各自带点回去。

哥、姐放下东西,同我和父亲一起返回老房子。我们分头在房子四周寻找,却始终不见麻子的踪影。于是,我让父亲呼唤它的名字,不一会儿,它就从屋后树林里摇头摆尾地出来了。

近到父亲身边,它一边发出撒娇般的叫声,一边用身体碰撞着父亲的腿,几个圈转下来,索性它抬起一双前腿,扑入父亲的怀里。父亲拿起姐拿来的土豆,它一口一个,那个吃相,真不知饿了多少天了。

我抱着麻子,来到停车的地方。父亲把它抱着坐在副驾驶位,它依偎在父亲怀里像一个可爱的孩子。一路上,父亲不停地与它说着话,它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,时不时望父亲一眼,也偶尔瞟我一眼,似乎真能听懂父亲的话。

我们到了姐姐家,它一直黏在父亲身旁。吃过饭,我和父亲准备返回,它和姐姐一道把我们送到车跟前,父亲又摸着它的头说:“你好好在这里住着,不要再跑了,我会很快回来看你的。”我们走后,姐姐再没拴它了,它也再没跑了,只是过一段时间,会悄悄跑回老家看看,然后再回到姐姐家。

我那宽敞宁静的小院子,父母只住了半年,借口回我哥、姐家玩几天,又再次回到他们的老房子住下了,麻子也发现父母在家,不再回我姐家了。

一转眼,父亲去了另一个世界。前几天,我又回老家,满头银发的母亲,虚弱地靠在门边,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清晰可见。麻子再没闻声去半途迎我,它躺在门侧那块青石板上,淡淡地看了我一眼,我叫一声麻子,它有气无力地摇了几下尾巴,我俯下身子,摸着它的头,它眨巴着眼睛,我看到了它眼中有泪花。我知道它老了,下次回来时,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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